凌晨两点零七分,徐麟的皮鞋跟叩击着走廊的瓷砖,在寂静的市局大楼里敲出空洞的回响。他的右手攥着从证物室偷拿的紫外线手电筒,左膝因过度使用隐隐作痛——三个小时前,他刚在高速路口拦截了一辆涉嫌走私的冷藏车,副驾驶座上还残留着半支凝固型润滑剂,与1752章配枪卡壳案的禁用试剂成分完全吻合。
法医室的金属门虚掩着,冷白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泄出来,在地面拖出狭长的光带。徐麟伸手推门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咳嗽。他迅速熄灭手电,侧身贴在墙根,指尖摸到腰间的配枪——保险栓已被他提前打开。
“张老?”他轻声唤道,同时从裤兜掏出折叠刀攥在掌心。
回答他的是一段诡异的沉默。徐麟数到第七声心跳时,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法医张老的老花镜在灯光下反着白光,他手里攥着一份尸检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徐警官这么晚不睡,是打算转行做法医?”
老人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几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徐麟的目光扫过对方胸前的工作牌——张明德,从业三十年,参与过1996年矿洞塌方事故的遗体鉴定。这个细节让他想起王强醉后提到的“十三具尸体”,而档案里却只记录了十二人。
“睡不着,想看看暗网直播案的受害者指甲缝里到底有什么。”徐麟晃了晃手里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从第三具尸体上提取的纤维样本,“数据库显示,这材质和2018年那起肇事逃逸案的脚垫纤维吻合,但结案报告里没提。”
张老的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他侧身让开门口,法医室特有的福尔马林气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徐麟这才注意到,老人右手虎口处有新鲜灼伤,形状与符咒燃烧时的灼痕相似——和他在局长室监听记录里听到的符咒燃烧声,几乎重叠。
“年轻人总爱翻旧账。”张老转身打开冷藏柜,白雾中露出受害者苍白的手腕,“18年那案子我记得,受害者是个拾荒老人,被撞时手里攥着块带血的脚垫。肇事司机是宋氏集团的马仔,当晚就‘畏罪自杀’了。”
徐麟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宋氏集团,这个在1755章监听记录里出现的名字,此刻从法医口中说出,像根细针扎进他的神经。他看着张老戴上手套,用镊子夹起证物袋里的纤维,放在显微镜下调整焦距,突然开口:“张老,您白大褂上的纤维,和受害者指甲里的一样。”
老人的动作猛地僵住。显微镜的冷光映出他眼角的皱纹,徐麟这才发现,张老左眼睑下有块暗红色胎记,形状极像北斗七星——与他右肩新出现的胎记如出一辙。
“徐警官眼神不错。”张老扯下手套,露出腕间褪色的红绳,上面串着枚青铜碎片,“1996年矿洞塌方,我是第一批进入现场的法医。当时有个道士抱着具尸体往外冲,尸体手腕上缠着这种纤维。后来那尸体不见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徐麟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道士曾说自己是“漏网之鱼”,而1755章的ct扫描图显示,他前世的意识在塌方次日就被植入实验体。张老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二十年前的剪报:《十三名矿工葬身矿洞,唯一幸存者精神失常》。照片里,年轻的道士被警察按在地上,他怀里掉出的符咒上,正是这种螺旋纹路。
“当年上头说只死了十二个,但我亲眼看见第十三具尸体。”张老的声音突然压低,“那尸体手腕上有北斗七星胎记,和你右肩的一模一样。徐警官,你真以为自己是普通的穿越者?”
窗外突然滚过闷雷,法医室的灯光flickerg两下熄灭了。徐麟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枪,却听见张老在黑暗中说:“1996年的月亮是红的,因为古墓里的地脉意识被唤醒了。他们想把城市变成意识监狱,而你……是钥匙。”
应急灯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光晕里,张老从白大褂内侧掏出把老式左轮手枪,枪管上刻着“永生计划第十三号”。徐麟这才惊觉,老人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金色纹路,与他在意识空间里见过的城市意识体如出一辙。
“很遗憾,你的试用期到此为止。”张老扣动扳机,却听见“咔嗒”一声空响——徐麟在推开门的瞬间,已用折叠刀划破了对方的枪套皮带,子弹早在三分钟前就被他暗中取出。
法医室的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冷藏柜的玻璃上凝结出诡异的符文。徐麟趁机扑向张老,两人在解剖台前扭打起来。他闻到老人身上有股腐朽的气味,像是古墓里的尸蜡——与陈建国鞋底的泥土成分相同。
“你以为周正是在排挤你?”张老的指甲划过徐麟的脖颈,划出三道血痕,“他是第十三号实验体,负责监视你。而我……”老人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是第一个成功融合地脉意识的容器,现在要带你去见你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