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李渊目光如炬地盯着愣在原地、神色略显惊慌的阎忠,他那威严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荡:“纲常?何为纲常?莫非在你看来,只有世家子弟才算得上人,而贫苦百姓便不配为人吗?”
李渊的双眼微微眯起,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也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听到这话,阎忠心中一惊,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所言有误。
怎么能忘记大将军的身份呢!
他连忙躬身行礼,解释道:“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大将军息怒!只是……只是那些世家大族又怎会轻易同意打破常规呢?所谓‘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阎忠尽量用委婉的措辞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然而,李渊却毫不留情地冷哼一声,猛地一挥袖袍,厉声道:“哼!什么朱门竹门,这些不过是世家大族所遗留下来的糟粕而已!难道我等招揽贤才还需在意其出身门第不成?在本将军的眼中,无论世家贵族也好,寒门庶族也罢,甚至是那些最底层的平民百姓,皆是我的子民,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李渊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在场众人皆为之动容。
此时的议事堂内气氛凝重,数十名文吏正静静地坐在一侧,他们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大将军与阎主簿之间的争论。
众多来自世家的文吏们,在听完大将军的这番话语之后,无一例外,皆是眉头紧蹙起来。
而钟繇、陈琳等一众人士,皆乃聪慧之人,须臾之间便洞悉了大将军此番举动背后真正的意图所在。
很显然,大将军此计乃是旨在从根本上摧毁世家大族赖以生存的基石。
所谓世家,其定义颇为严苛,非得是一个家族连续三代均有成员出任两千石以上高官方可称之为世家。
然而,欲谋取官职,必然离不开他人的举荐。
正是因为世家牢牢掌控着举荐的名额,致使每年各郡内的察举名额尽数落入当地世家之手。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所见之官员,近乎清一色地出自世家之门。
至于那些寒门之士,亦或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于庙堂之上可谓毫无立足之地。
如今,李渊推行科举取士制度,完全依据个人的才能高低来选拔人才,只要才华出众者便能胜出。
这般做法无疑使得那群出身贫寒的学子以及那些略通文字的寻常百姓得以与世家子弟一同站在竞争的舞台之上。
不过,对于钟繇来说,他倒是并未过多担忧这场竞争。
毕竟世家历经数代积累,家中藏书琳琅满目,知识底蕴深厚无比,绝非寒门和普通百姓所能相提并论。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能够勉强识得几个字已属难能可贵之事。
要想读懂那些晦涩难懂、蕴含深厚哲理和历史沉淀的经史典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这些珍贵的知识财富向来被世家大族视为不传之秘,寻常人等根本无缘接触。